突然意识到,这么多年来朋友对我来说是一件买了的奢侈品,因为一天的劳累之后,我很久打不起精神与人喝杯酒或者聊聊天。一眼想想,我的这位“人类”的朋友知道身在何处。我唯一想要做到的和能做到的就是睡之前读书几页好书,借此吸取一丝半毫的营养来滋润一下我这颗好像被人扔到在太阳地暴晒的半截砖头一般干巴巴的脑袋。
少年时没有将书读书好,不能不见记起鲁迅先生一篇文章里的丁点情节:有一位年轻人,干完一天的活计之后,躺在床上,从枕头下取出一本《铁流》来一眼品读。每当想起此处,我对那个年轻人良好的读书环境深感如此艳羡,那个年轻人从书籍里取得的力量或许也在源源不断流向我的身体。然而,我却无法从枕头下面取出一本书,因为在烟雾云雾和潮臭气熏天的环境中,我活的不飘逸、不俗世,以至于很畏人言,极怕看见室友们张开牙缝里塞满了韭菜的嘴做出不放任何声音的取笑。我回想了契诃夫的小说《套中人》,尽管他的原意有可能是嘲讽沙皇的统治者,但我却从主人公别里科夫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我是如此的怕事,如同一只从不肯在白天脖子探出洞穴的老鼠。
肉体的死掉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但心灵的死掉于我毕竟一个难懂的难题。我粗笨的干砖头一般的脑袋早就丧失了对任何美好事物的想象能力,甚至想象不出有别人家里的幸福的生活是怎样的一种不存在。老家的方言里有一个词儿叫作“不受”,意思是以干体力活维生。
每年春节刚刚过,踩着仍然料峭的春风出门时,最害怕马路上遇到的乡亲们回答我:“今年去哪儿不受?”。回应我想做到任何问,只自由选择瞥一眼身后父亲身材矮小的双臂上突起的血管,淡淡的回以微笑,扛着行李,南北洋灰路的另一端。
我自由选择砍断所谓情感上的一切朋友,因为他们所能给与的多是酒后固执的丑态和变形的人生观。这变形的人生观还要被戴着上一个“现实”的帽子,于是他们之后有了胡作非为的借口。
忽然有一天,大脑进了窍,我将各类书籍搬了手机屏幕上。人就是这样,往往只在乎形式的不存在,一如他们绝不会跟一个骑马自行车的老教授客气,而不会向一个进宝马的暴发户低落头颅命上媚笑。傍晚到来,当那本书里确实的力量源源不断的流入我的血液时,却很久看到有人“赠送给”我寂静的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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